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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 向她妥協那日,便註定了要妥協一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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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日小滿的話點醒了良宵,光是不給將軍添亂還遠遠不夠,她總不能白白多活那四年,既知曉往後的事情,定要提前為將軍謀劃。

借著欣賞夜明珠的由頭,良宵給好些人送去拜貼,首要邀請的就是嵐沁和陵玥等老熟人,其次就是精挑細選的幾位權勢地位與將軍相差不多的官家夫人。

勳貴圈的交際來往是極講究的,既要和人喜好,叫人盛情難卻,又不能太過刻意,叫人討了嫌,往時她母親邀請那些貴夫人來良國公府做客,小食茶水佳肴美酒,賓客座位次序,就連府裏盆景擺放都有講究。

可說來可笑,她除了日天日地日將軍有些本事,其他的,實在一言難盡。

就連女紅刺繡,插花作畫,詩詞歌賦這些基本功,還是因為暗暗跟良美較勁才去學的,從前母親說她想學便學,不想學便不學,從不逼迫她,到底是半大不懂事的孩子,不知其中深意,幸好跟良美較勁,陰差陽錯的,她樣樣都學了,樣樣都比良美好。

現在,譬如那些夫人喜好什麽、年紀幾許、內宅如何、有何禁忌,席間有什麽規矩……良宵一知半解。

她正為難時,不知怎的管家王媽媽來了。

早聽說王媽媽是府裏的老人,手段魄力樣樣俱全,以前跟著她婆母的,奈何婆母去世早,此後王媽媽便留下做了管家。

實際上王媽媽聽了將軍的話什麽也顧不得了,現今當家夫人總算有個正形,她可不得趕著過來教她其中規矩和禮數,難得的是夫人肯聽她婆子說,更難得的是夫人天資聰穎,一點就通。

將軍府的下人辦事都是得力又忠心的,良宵一聲令下,繁雜瑣屑的小事都給安排得明明白白。

不過半日下來,遙竺院不僅一派祥和,又多了許多生面孔,眾人忙前忙後的準備,小圓心覺古怪,心不在焉的進了小書房,“夫人,掘土師傅已經找著了,您看什麽時候動工好?”

良宵正在寫拜貼,頭也不擡,只道:“先給了訂金叫他們候著吧。”

小圓應下,身子往裏傾去,瞧見拜貼上的日期,七月初十,她暗暗記在心裏,熟練的端起已經空了的杯盞,“夫人,我去給您換杯茶來。”

半響後,給她端新茶來的卻是小滿,良宵才意味不明的笑了笑,小圓怕是等不及要去同她母親報信了,她慢條斯理的在“十”右邊添了一筆。

七月初九。

小滿憂心不已,“夫人,要是大夫人知曉您是故意的,她會不會再對您做什麽?”

“我尚且是將軍夫人,她總要顧及些的。”她這才做了多少,比不得前世母親對她做的一半,日後要為將軍府綢繆,定是瞞不了母親的。

不一會,良宵就將那幾張拜貼改好了日期,交給小滿,仔細交代她:“去酒窖裏搬我那幾壇子酒來,叫那幾個師傅找個地方埋下,另外我屋子裏那幾壇……”

說著,良宵猶豫了。

小滿哪會不懂夫人的心思,她這是不舍得了,“夫人,您寶貝那幾壇梨花酒和桂花酒,不若留著吧,酒窖裏還剩幾壇米酒,年前釀的高粱酒和麥酒也好了的,再不濟,還有兩壇梅子酒和桃花釀,夠了的。”

然而良宵只是搖頭,宴請的那幾位夫人都是飲酒的,她沒什麽特別的招待,唯有酒,又多又足,“算了,到時再說吧,隨便埋幾壇做做樣子便好。”

她意在宴請諸位夫人,當然不會真叫人去挖夜明珠,別說挖不挖得出,無緣無故的動土就是不吉利的,這才耍了個滑頭。

這時外邊傳來一道調侃意味的男聲:“喲,這是做樣子給誰瞧呢?”

良宵擡眸看去,恍如隔世,良景身著淺棕色紅邊紋路的長袍,黑色腰帶下佩戴著一個刺繡香囊,黑發用玉冠高高束起,面如冠玉,分明是清俊的書生模樣,言談舉止卻自帶著股不正經的意味。

她驚喜的站起身,“二哥哥來了!”

小滿見狀當即下去端茶水和新鮮果子來。

兩句話的功夫,良景已經行至良宵跟前,先左右打量她幾眼,嘴裏嘖嘖兩聲,十分慣熟的在案桌前的金絲楠木交椅坐下,翹起二郎腿。

“嘖嘖,往常也沒見你多歡喜二哥,今日倒是……怎麽說呢,二哥著實受寵若驚。”

良宵不好意思的垂了頭,良國公府六個同輩兄弟姊妹中,她與二房的堂哥良景最投緣,小時候合著夥幹了不少缺德事,見面了也是相互擠兌。

可她們的感情卻最深厚。

“啞巴了?”

良宵瞪了他一眼,“我以為二哥會派阿木來的,有些驚訝罷了。”

良景隨意撥弄著桌上的硯臺,又晃晃那幾根狼毫,語氣漫不經心:“好歹要給你個面子不是?”

他慣是如此,沒什麽正經時候,擺的是大爺架子,做的是風流事,端的是紈絝作風。

小滿端了茶上來,笑盈盈的問他:“二公子,可要奴婢叫幾個丫鬟來給您扇扇風?”

“咦,”良景眼裏閃過一抹精光,擺手說不要,轉頭對良宵道:“你同我借廚子怕不是要跟將軍分家吧?”

“分家……我分什麽家啊!”良宵嗔了他一眼。

她不過是為初九的宴席做準備,二哥良景拿私銀開了好幾家酒樓,請來的廚子做菜功夫是一絕,整個江都城的百姓甚至世家貴族都好那一口,她才想著要借兩個廚子來為那日宴席準備膳食。

可顯然,良景沒往好裏想她,“當真?”

“真真的。”良宵拍胸脯保證。

良景見她神色認真才松口:“也行,你鬧上天我都不管,可千萬別拉我墊背,到時候將軍追究起來,叫老沙將我那牌面砸了也不是不能的。”

這砸招牌一事才發生不久,那時良宵處處找茬,將軍府上上下下都免不了她的責難,首當其沖的便是廚房那幾個燒菜師傅和廚娘,眼看她不吃不喝鬧絕食,良景哪能坐視不理,立即就指派了一個廚子過來,私下給她開小竈。

後來自然是被將軍知曉了,一氣之下,小舅子的情分都顧不上了,叫了老沙上門作勢就要砸招牌,良景這才覺悟,到底是妹妹的家事,他這番反倒助紂為虐,自此再不敢輕易答應良宵那些蠻橫無理的要求。

“二哥哥放心,這回我肯定不搗亂!”

“算你識相。”良景知道她這妹妹是什麽性子,壞的暫且不提,好的就是從不撒謊騙人,此番是信了她的。

於是他才不客氣的吩咐道:“小滿,叫幾個丫頭上來給我扇扇風捶捶背,還有這果子,不剝皮叫我怎的吃?說來我還沒用午膳,快給我端碟糕點來!”

良宵示意小滿照辦,她二哥就是良國公府走偏的了的公子哥,好好的一個世家公子不入朝為官,偏要經商,日子恣意浪.蕩,無拘無束,就連二嬸母都奈不了他的便,可紈絝如他,心底卻是藏了個正兒八經的人。

“二哥哥,”良宵朝他勾勾手,良景挑挑眉,隨即湊過去,誰料話還沒聽完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,茶水灑了一桌子。

他氣急敗壞的指著良宵道:“你要是敢亂說,看我怎麽收拾你!”

“本來就是呀,難得你不喜歡陵……”

“良宵!”良景急急打斷這話,氣得追著她打。

“你們在做什麽?”

兩人齊刷刷的往小書房的門口望去,只見大將軍一把撥開珠簾疾走進來,行至跟前才清晰瞧見他俊逸的臉龐上染了一層深寒,黑眸中盡是不悅與不耐。

良宵楞了下,忙上前好聲好語問:“將軍來了。”

宇文寂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,不動聲色的上前半步,不偏不倚正巧半身擋住良宵,占有姿態明顯。

他淩厲的眼神直勾勾的落在良景身上,似審視似警告。

這讓良景不由得心虛了一陣,好像自己搶了他夫人一樣,那明明就是他妹妹。

小時候她們兄妹還同吃同住呢。

不過十七歲的良景面對二十五歲的宇文寂,定力顯然不夠,按輩分說他是宇文寂的小舅子,平日裏可從不敢言語不敬。

良景下意識的收起玩鬧心思,拿出平時被劉氏耳提面命教出來的貴公子模樣,說:“今日無事,來看看三妹,不知將軍在,多有失禮,還請見諒。”

“無妨,坐。”宇文寂道。

良宵叫丫鬟把地掃幹凈,重新上茶,三人幹坐著,氣氛有些沈悶,有宇文寂在,兄妹倆拘謹了許多。

察覺到男人身上極具壓迫感的氣勢,良景哪裏還坐的住,不多時便起身告辭,臨走前不放心的的瞧了良宵一眼,良宵朝他吐舌。

宇文寂將這些小動作盡收眼底,暗自攥緊了拳頭,心裏喧囂著某種不知名的情緒,不是嫉妒又勝過嫉妒。

他見不得這個女人對他以外的男人露出這般生動的表情,卻從沒對他這樣過。

良宵送走良景忙回來,心底思紂著將軍的來意,試探問:“你知曉我要宴請了嗎?”

“知曉。”

良宵低低噢了一聲,對將軍的平靜詫異不已,緊接著又聽到將軍問:“可是人手不夠?”

她終是掩不住心思,驚訝的擡頭瞧著他,杏眸滿是意外,她想將軍定是會問“你做什麽要宴請”“你還想鬧什麽”“我不準許”這樣的話語,誰料將軍竟是問她人手夠不夠。

良宵乖乖點頭,“夠的。”

怎麽會不夠呀,管家王媽媽都來幫她了。

宇文寂眼角餘光瞥見她一直攪在一起的素手,眸色晦暗不明,語氣卻是自然而然的溫和了下來:“明日留老沙下來任你差遣。”

“好。”良宵應下,這是將軍的一片心意,她就是不需要用到老沙也斷不能拒絕了去。

非但如此,她還要好好回報將軍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葡萄,古代曾叫“蒲陶”、“蒲萄”、“蒲桃”,“葡桃”等,葡萄酒則相應地叫做“蒲陶酒”等。關於葡萄兩個字的來歷,李時珍在《本草綱目》中寫道:“葡萄,《漢書》作蒲桃,可造酒,人酺飲之,則醄然而醉,故有是名。”

——解釋來自百度百科。

(感興趣的小可愛闊以去深入了解,作者普及得不完整,主要是為了本文服務。)

本文架空歷史,架空,架空,架空空。

寫到各種酒是對女主的設定,文中關於酒的各種介紹均來自百度百科或者相關書籍資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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